為什麼80要那麼複雜說成4個20？

學過法文數字的人一定都體驗過心算的「特別訓練」（或是荼毒？）。

法國人的「七十」不像比利時人和瑞士人說的「septante」，而是「六十加十」（soixante-dix）；「八十」不是「huitante」，而是「四個二十」（quatre-vingts）；「九十」更厲害，叫「四個二十加十」（quatre-vingt-dix）！這對某些學法文的人來說，根本就像在做數學題一樣燒腦嘛！

其實，法國人的這種計數方式來自一個古老的系統，叫「二十進位制」。不只是雙手的十根手指，腳趾也被算進來了！這種計數方式曾經被阿茲提克人、馬雅人，和現代法國人的其中一支祖先──高盧人使用。而高盧人所使用的凱爾特語中，「四十」就是「兩個二十」（deux-vingts）！

到了中世紀，法國人依然在使用這套二十進位的系統，甚至會說「兩個二十加十」（deux vins et dis）來表達五十。詩人François Villon在1461年出版的詩集《遺囑》（Le Testament）就寫道：「unze vingtz Sergens」（十一個二十個官兵，也就是「兩百二十個官兵」的意思）。後來，十進位制開始在文人之間流行，進一步普及到大眾，但「四個二十」和「四個二十加十」卻頑強地存活下來。

你可能會好奇，為什麼其它地方，比如比利時和瑞士，就能用簡單的「septante」、「huitante」、「nonante」呢？原因是，法國人對自己的「文化特色」特別驕傲，而負責制定標準法語用法的法蘭西學術院更是力挺這些「特別」的表達方式，雖然這些其實原本是平民用語！

所以，下次在練習法文數字的反應力時，不妨帶上幽默感，短暫享受這些奇妙的「文化遺產」吧！

OK，那為什麼有時候vingt和cent需要加s有時又不用？

說到這，我們就不得不讓我們往前追溯到法語的老祖宗——拉丁語。除了 「unus」、「duo」、 「tria」（一、二、三）之外，拉丁語中的基數詞大多是固定不變的。然而，像「兩百」 (ducenti)、「三百」 (trecenti) 等數字卻需要根據語法規則進行變化。因此，這種變化的習慣就影響了後來的法語。

到了中世紀，法語的數字規則相對自由。例如「cent」和 「vingt」有時會變化，有時則保持不變，無論後面是否接其它數字。當時的人們根本沒有所謂的固定規則，想變化就變化，怎麼用都行！這種隨興而為的語法風格，聽起來是不是很讓人羨慕呢？

好景不常，事情在1694年開始有了變化。我們的權威機構法蘭西學術院訂下了一條規則：

• 當「vingt」和某數字相乘，且後面沒有接其它數字時，就必須加上「-s」，例如：

quatre-vingts 四個二十，意為80

• 如果後面有其它數字，例如:

quatre-vingt-deux 82，那麼「vingt」就不需要加「-s」。

至於「cent」，它的變化規則到了18世紀才確立起來：當「cent」和某數字相乘且後面沒有其它數字時，也需要加上「-s」，例如：

deux cents 兩百

但如果後面接了其它數字，例如：

deux cent cinq 205 不需要加「-s」。

有人認為，這可能受到一些名詞詞組用法的影響。例如在：

deux cents d’œufs 兩百顆蛋

「cent」詞尾開始出現了變化，乾脆一律加上「-s」，省得麻煩。

雖然這些規則看起來有點像是「走火入魔」的產物（就是要複雜才能突顯出自己的特色嘛！），但它們總歸就這樣流傳下來了。從此以後，當你看到別人在寫「quatre-vingts」或 「deux cents」時，偶爾也可以小炫耀一下說：「我知道為什麼要這麼寫！」

參考文獻：

Julien Soulié, Les Pourquoi du français : 100 questions (légitimes) que vous vous posez sur la langue française, First Editions, 2022.